wb:白丁牌酸菜鱼丨05年后时间线禁无授权二传二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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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如坠深潭(02)

=【第二章:苟活】=

车上的司机反应极快,车是刹住了,发出轮胎摩擦地面的一声凄厉长啸。

阿诚只是被撞倒了,仅此而已。

老天捉弄他,他曾满怀希望牵着那个女人的手走出阴冷的孤儿院,女人让他体验了一年的温暖与爱,又把这些尽数剥夺,让他不成人形,生不如死。

如今他求死不能。

他刚才狂奔时的气力顷刻全失,坐在地上,号啕大哭。

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西装戴西帽的人,冲他吼了一通日语,当然阿诚一个字也听不懂。

无非就是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回事啊之类罢。

那个人意识到了语言不通的问题,而眼前身上只着单衣、灰头土脸的男孩正哭得撕心裂肺。他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。

后排车门打开了,走下来一个长发及肩、穿着褐色大衣的女人。

她用日语说:“你何必对一个孩子这么凶。”

“是,抱歉。”男人躬了下身子。

女人走到阿诚跟前弯腰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询问。

“你没事吧?”

阿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。他已经哭得没那么厉害了,只是嗓子哑掉,一时不愿出声。

“怎么会突然冲出来?”

阿诚张了张嘴,却抑制不住哭过后的抽噎,字不成句。

女人就耐心地等着他一点一点说清楚。

“我想死。”阿诚实话实说。

女人没再问下去,却微微扬起了嘴角。
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
“我不回家,回家会被打死的……”阿诚嘴上如此道,脑海里却浮现出明家屋内众人其乐融融的景象。这大概就是家的样子了。而他……永远不会有这样一个家。

逢年过节,下人可以在明家吃白饭,只是和其他明家请来的客人不在一张桌上罢了。桂姨从未错过这样可以省钱的机会,还会掩饰地给阿诚换上比平时好些的衣服,用棉手套遮住他双手上的伤痕和冻疮。

那些有头有脸的客人们会在凭吊时局之余夸明家大少爷是一表人才,国之栋梁。阿诚会在一边看着英俊的青年在众人间礼貌地微笑,青春义气,雄姿英发。后来明大少爷不知怎的就注意到了阿诚的视线,居然就朝他走过来。阿诚第一反应是藏起来,可明家哪里有什么坑坑洞洞给他藏,他不留神一头撞在柱子上。

明少爷走近了,蹲下身子,伸手摸摸他的头。

“疼不疼?”

阿诚猛摇头。明少爷这张脸棱角分明却不失精致,英气十足却不失儒雅之风,阿诚第一次离一个“上等人”这么近,对那时的他,只能判断出对方长得比常人英俊而已,很多年后才慢慢发现是怎么个英俊法。

“多大了?”十五岁的明楼温柔地问眼前局促不安的小毛头。

“八岁。”

“那该是上过学了吧,会不会背诗?”

“没上过……我也不会背诗……”阿诚很小声很小声地说。

明楼大概没想到眼前一直沉稳乖顺、从不吵闹撒娇的孩子竟然没上过学,转念又想到很多穷人家的状况都是如此,有些后悔这么问。

他没来由有些愧疚。

他明楼,何德何能,出生后尽享优渥,而有些人,只能在水深火热中摸爬滚打。

阶级不同。社会从不公平。

“我教你背首诗,好不好?”

阿诚终于抬头去看明楼。明楼眼神温柔。

“好。”

“短诗好记,你听我先念给你听……”明楼去牵阿诚带着凉意的小手,领他到沙发前坐下,自己坐在旁边。

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……”

明大少爷后来被送到法国留学了,因为明家大小姐不愿他和另一个漂亮姐姐在一起。中秋节时阿诚鼓起勇气问明镜,明楼少爷哪里去了。得知原委,阿诚号啕大哭。

桂姨打他,他都咬紧牙关不哭一声,不流一滴泪。明少爷对他说过:男子汉应该坚强,有尊严。可他就是想哭。

明少爷喜欢那个姐姐吗?阿诚不在乎。阿诚在他糟糕透顶的童年里,只亲近一个人,只崇拜一个人,其余的他都不在乎。

他只是痛苦地意识到,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了。

……

“你若是不想回家,到我那里去如何?”女人如此建议,心中已经打起算盘。

“你那里……是哪里?”阿诚的眼前突然有了选择,他也知道他别无选择。

“可以让你改变命运的地方。”女人含糊其辞。

阿诚知道眼前的人是日本人,社会上总在呼吁抵制日货,但还是有成批的青年赴日学习,以求理想成真。马关之耻,学日与仇日,皆是家国真心。

都是明少爷告诉他的。

明少爷还告诉过他,纵使国家如何风雨飘摇,如何四面楚歌,中国人都不会停止救亡图存的步伐。

不要屈服。

“我跟你走。”

阿诚没有明少爷那样高尚的家国情怀。没有他,便没有国,没有家。

没有明楼,阿诚不会为任何事坚持。他只是想活下去。

错了吗?

“那么,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?”女人不再掩饰笑容。

阿诚从地上站起来。“阿诚。”

“初次见面,阿诚,我是南田洋子。请多关照。”

【碎碎念:这时还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,国共十年对峙时期。日本尚未荼毒我中华,南田洋子还不在特高科,也不是那样的发型,不是一身军装,而是一个为自己的国家忠心办事的女人——虽然不是正确的事。】

将阿诚带到日本东京都谍报学院一段时间后,南田洋子洋子发现阿诚不太正常。

虽然之前从未上过学,但是阿诚学东西非常快,而且竟然有了些许底子。有人教过他吗?阿诚对学习日语一直很抵触,直到南田洋子说现在的高级知识分子都会说三四门外语,这才开始认真学习。阿诚从不主动跟周围的学员交流,孤僻自闭。

当然这些都不算不正常。

不正常的是,阿诚在格斗课、射击课上的成绩一直非常优秀,远出其他学员之右。真人格斗训练,招招狠手,即使对方倒地也不会收手,总要教员把他从单方面施虐中拉出来,以致没有人敢和他一起训练;对疼痛有异乎寻常的接受度,任何校纪处分甚至体罚都不能让他改正前述的问题;对某些特定事物异乎寻常的偏执,可以长时间拿着它,或看着它一动不动,比如死去的昆虫动物;晚上睡觉会说梦话,像是在叫谁的名字。

这就不正常了。

南田洋子觉得有必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。

心理医生后来说,这孩子从小遭受养母虐待,有心理问题,要经常过来治疗。

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学会手下留情,其他也总算有所收敛。

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阿诚成为学院这一期最优秀的学员。

对于特务来说,需要狠得下心、下得了手,也要不怕牺牲。南田洋子真心觉得再这些方面阿诚都无可挑剔。

有一个课程,是所有学员在离开学院前最后一年才会学的。

色诱。

阿诚坚决不服从命令。教员只有向南田洋子反映了这个问题。

南田洋子知道这个训练必是触到阿诚的心病了。

南田洋子把阿诚叫到自己的办公室,把所有手下都支走。

“阿诚,你已经十七岁了,马上要毕业了,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呢?”南田洋子平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阿诚——如今的他身材瘦高,相貌俊秀,早已不是当年衣衫褴褛皮包骨的小乞丐样。

他很快就可以成为天皇锋利的刀刃,只剩一步之遥。

“我认为不需要。”阿诚平视前方,站的笔直。

“怎么会不需要?你是说你可以无师自通吗?”

“不,我是说执行任务时并不需要。”

南田洋子笑了一下——果然还是个孩子。

有些事情没接触过,自然不会懂。

“任务目标不同,处理方法也不同。你所不屑一顾的训练项目,很多时候都是接近目标、博取目标信任、使目标放松警惕、减少任务执行干扰因素的极佳对策。”南田洋子官事官办的口气,语速虽慢,但那字词的流畅度足以让人明白,她的这番利害分析早不知道重复几回了。

“我不明白。”阿诚生硬地说,不去看南田洋子。

“是不明白,还是不想明白?”

阿诚不答。

“你跟我走的时候,就应该想到将会面临什么。”

“我那时别无选择。”阿诚道。

“唯一的选择也是选择。人活在世,从来身不由己。”南田洋子道。

“这是毕业前最后的训练,毕业后,你就可以回国了。”南田洋子终于搬出阿诚最在乎的条件。

她知道阿诚回国最想见的是什么人。

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。

南田洋子盯住阿诚的眼睛:“阿诚,我要你现在回答我——这个训练,你做是不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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